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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舞厅是声色场所,斗殴也算家常便饭,不过,很少会有男人去和女人打,当然,如此暴力的女人却也让我大开眼界
音乐没有停,却有很多人因此停下舞步
我不得不承认,那女人真的很会打,如此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五分钟不到,就被修理地面目全非
鲜血溅了一地,男人几乎直不起身,只是用双手护着脸,不停后退
我对于暴力,向来深恶痛绝,看到那个男人向**来,急忙侧身闪避,可谁知女人的拳头来得更快,正好击中我的下颌
当时真的被打疼了,这一拳分量好重,震得我牙齿酸麻,竟然说不出话来
女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伤及无辜,转过身低声道:“不好意思,弄疼你了
”直到此时,我才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17、只要我每次都在下雨天说自己心情不好,我就拥有了用心情控制天气的超能力
她终于不再忧郁,真好
我讶异于她的消瘦和羸弱,还没来得及走过去与她说话,灵车到了,一片哭声,淹没了她的身影
送灵到殡仪馆的车上,才听同事们说起,敏的小妹,也就杰,得了”克隆病”
一年前的一天,杰突然肚子疼,送到山下局里医院,确诊为阑尾炎急性发作,需马上手术
打开腹腔后发现炎症的位置不是阑尾,是其他位置的肠壁,医生做了清刮此处肠壁的处理
而术后缝合的刀口却一直不愈合
一年半的时间里,附近的大小医院几乎跑遍了,甚至去了北京,然而还是有一处不能愈合,几次手术也不能阻止肠内的物质从此处外流
苦恼而疼苦的杰,天天泪水洗面
山上林场的医疗条件无法让杰的病情得以缓解,只好到山下来住院,而山下局里的医院也无法控制她腹部总也停不住的外流之物
瘦弱到不经风雨的杰没有办法只好回到敏家,好在,敏的工作是上一天班能休息一天,对这个小妹多少有点照顾,而杰的丈夫则四处打探,寻医问药及各处筹措钱款来为杰治病
转瞬间,三十几万的债台围困在杰的身边
三十的数目不大,而加上个万字,对于小小的林场职工来说无疑于天文数字
乍一听说这个数目字的时候,我也大大地为此吃了一惊
杰的丈夫--周,每月四百元的工资收入,何时能偿还得清?
从海洋涌来的暖湿气流滞留在岷山,带来了无尽的降水
天意
想象中,雨水从天空倒下来,浇在雪山草地,浇在森林里,浇在田地里,通过径流,集聚在溪流沟壑,最终汇入了涪江
涪江在雨幕里变得洪大而暧昧
脱去云的衣裳,剥去雾霭的纱,便看见涪江怪异地奔放和
野性
阴冷
潮湿
神秘
平日空阔的河床满了,气势犹如咆哮的雄狮猛虎
洪水携带着上游的木头、家畜野兽、磨坊房屋、活人死人、瓜果腊肉、军衣军帽,席卷了我们沙地里尚未成熟的玉米花生和椿芽麻柳
巨浪将被呛死呛昏的鱼成堆地送进稻田,送进玉米地
遍体鳞伤
不时有娃娃鱼在泥浪里翻卷,在稻田边呀气
开始还有人捡了鱼回去吃,到后来连娃娃鱼也没人动
没有油,再好的鱼肉也难以下咽
大洪水过后,河床焕然一新
但焕然一新里有难言的酸楚
学大寨改造的几天前还生长着花生的沙地变成了乱石窖
河坎齐刷刷倒塌,一大边秧田玉米地消失了,几人合抱的桐子树不翼而飞
漩水掀翻了挑水路薄弱的沙坎,把一两户人家悬在了河岸上
木头在乱石滩堆积如山,但没有人敢动
广播里在反复强调,谁敢发混难财谁就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再说,大地震就要来了,谁还稀罕那些吃不得的木头? 大洪水过后是一次次的中小洪水
浮柴浮物没有先前多了,但沉柴却多了起来,而这样的沉柴是允许私人打捞的
白天,属于生产队的劳动力不得打捞沉柴,如果打捞,也是要被判作破坏“抗震救灾”的,至少被判作“搞资本主义”
夜晚有人捞沉柴
马灯,或者手电
雨一霎一霎,火把是不管用的
我不属于生产队的劳动力,我有捞柴的权利和自由
沉柴想象不到的多
不仅有陈柴,更有新柴
连根树充斥了缓水区域
死水里一摞摞的柴棒,让我们探索的脚兴奋不已
浅滩上,大小不等的树木时隐时现,勾引着我们的眼睛
队长见一个孩子居然能捞到堆山塞海的柴,便动员劳动力都来捞,为集体的砖瓦厂捞
别的生产队见了,也都来捞
这下,龙嘴子人山人海,尤其是出柴最多的水域,差不多人镶人
用我们自己的话说,“跟插玉米包包一样”
有站在岸上的,有涉水的,挤成一团,柴网挨柴网,柴网挂柴网
沉柴被捞上岸,堆成山
一个生产队一山
捞柴是龙嘴子独特的风景
人山遮住了半边河,柴山遮住了半边河滩
男人捞,女人背
也有女人、小孩捞的
所谓捞,就是踩在水中,将绑有绳网的长杆扎入深水里,等柴满了,再收起来
麻绳织的网,钢筋做的圈,枫树做的杆
有捞到野物的,有捞到家畜腊肉的,甚至有捞到死人的
捞到死人,往河里一推,死人便又跟洪水走了
我们都吃过打捞到的野物和腊肉
雨一个劲地下,捞柴的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也有裹塑料布穿雨衣的,也有无遮无拦任雨水泡的
背柴的脸上一股水淌,屁股上一股水流
1976就是这样
白天为公,夜里为私
马灯在龙嘴子的夜里晃荡
河水再次暴涨,不知不觉中要淹了河滩
只听得乱脚踏水,一片大呼小叫
为了保命,人们不得不放弃柴山,放弃背篼、马灯和柴网
有涉水过深或起心太大为抓住一根大柴被洪水卷走的
每每那时,人们只有目送的份
有骑在木头上漂流一两里路才沉没的
救命的喊叫被浊浪撕得粉碎,弥漫着蚯蚓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