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岁的时候,我每天都要经过一间药铺,从破旧的木板门和黑色的窗户中散发出浓厚的中草药与西药丸子混合的难闻的气味,让我少年的胃一阵阵地痉挛
这是一种我终身都在抗拒的气味,相信大多数人和我一样
由于小时体质弱的原因,我没少吃过从那里检出来的大把大把的丸子和用母亲用罐子熬制的暗红的棕色液体,它们被我的父母强行灌进我的极不情愿的胃里
有时还被按在那间狭小的房间里,被人毫不留情地扒开裤子,露出惨白的屁股,听凭一只肥厚的手掌,拿着盛满药液的针筒,高高举起,像蜜蜂的刺一样扎进我的身体里
那种进入的过程是漫长的,我感觉不亚于即将被处决的罪犯走上断头台,等待着刽子手的大刀落下来,窒息漫长令人胆寒
当针尖与我的肉体亲密接触的一瞬间,我杀诸似地嚎叫,医生发出残忍的大笑,至少我在我眼里就是如此
以至于后来只要看见那间挂着一个红色十字,门口写着“某某卫生院”牌子的药铺时,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惴惴不安
它在我的身体上制造了太多的疼痛,条件反射似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母亲在麦子成熟的季节总会坐立不安,在麦子开花和叫嚷的日子里,在收割机轰鸣着开过原野和道路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忧郁
遥远的朋友将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但是相如我这样的不是文者的人却总是偶然的想起她,眷恋她,借着她的广阔和包容驱散生活的压力,释放无法发泄的人世的内愤
于是,我们决定天真的对待一切,包括红绿灯下的十字路口,带刺的玫瑰和种种阵痛
除此之外,我们还摊了摊双手,心不在焉的表示对现实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