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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上,又见东一棵西一棵被烧焦的松树,像一些被一道神咒定住了身的幽灵
我知道这些松树是有意识被烧焦的,之后便会名正言顺地被砍倒,之后便会有一片新开垦的山地出现
这是那些外来者“自种自收自吃”的必然结果
目睹祖辈生长于斯的者摩人生存环境的恶化,我不晓得这山林的生殖力还能保持多久!我想D的提案无疑是正确的
虽然D告诉我电视播出后有人对他进行了讥讽,说这是毁了那些无家可归者的生路
终于来到一个大箐湾,C说这回只要平平地绕过大湾,向东南方向走,就可以缓缓返回城里了
路迂回着一直往前伸,不时钻入大山的阴影
其间还遇到一棵硕大的野梨花,像一篷喷涌而出的雪花
自然要照相,女人们忙着打扮,摆出各种姿式
后来又钻入了几个废弃了的梨园,在梨花前集体留了影
与苍山比,哀牢山似乎少水
一路上见不到一脉流动的清流
在这传说哀牢彝族的先祖曾经生活过的群山间,应该有很多的水,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植物,还应该有像龙一样生动、英武、凶猛、机智、美丽的动物
但眼前的景致却荒芜而平淡
幸好前面出现了白房子,C说可以在那里吃午饭,随便喝点水,才让大家多少有了些兴致
白房子果然有水,但主人却不在
吃过自带的干粮,再用冷水湿了湿喉咙,便踏上了返城的路
沿着一道缓坡一路往下溜
钻过一道道灌木丛,跳过一道道坎,前面突然人声喧哗,看见了一大堆房子
这是一个废弃了的农场,却居住着几户人家
去年我就是和D在这里讨水喝时了解到这里的情况的
土墙围着的大院
院子西边堆满了金丝南瓜
主人仍然不在,南侧房屋冒出浓浓的炊烟,先到的伙伴正支使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孩烧水
陆续进入大院的女人们见了堆放在院里的南瓜,兴奋异常,坐在南瓜上摆出各种姿态让C给照相
小女孩有一双很安静、清纯的眼睛,默默看着大家照相
我问她读不读书?她说:“唸的,在山下的福星小学
”从这里到山下,至少得有四五公里路
我对C说,给小女孩在南瓜前照张相吧,说不定会得大奖
女孩扭捏半天,被一个同行者强行抱到南瓜上照了相
当我提出要和她同照一张时,她却扭扭身子,坚决地说不行,并马上转移了话题:“我的两个姐姐不在,她们要在,照出来比我漂亮多了!”这时,不知从哪里跑出一个小男孩,拖着鼻涕,眼睛大睁着望人
“这是我弟弟,你们可以给我和他照一张!”说完她抱着弟弟坐在南瓜堆上让C给照了两张相
“大人们呢?”照完相,有人问
“他们都到地里干活去了
”小女孩回答
“你们到这里几年了?”我问
“好几年了吧!我也记不清楚了
”说着突然警惕地望了我一眼
“你去上课,谁领他?”有人同情地望着她弟弟
“他就一个人在这院子里,和鸡玩呗
”她静静地回答
他们就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悄悄地度着他们的童年
他们的存在,已经构成了对这片山林的威胁
在一群群者摩女人走出大山找工做的时候,他们却进到山里来,看来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同行的几位女士掏出身上带的糖果,递给女孩和她的弟弟
女孩马上剥开糖纸吃了起来
男孩望一眼姐姐,连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
有女士见了,叹息说:“连糖纸也不会剥
”云影飘过,太阳突然暗了下去
D没有来,他如果来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我们告别小女孩下山了,一路上,我又看到了零零散散新垦殖的坡地,像一块块瘌痢头,种着麦子、蚕豆、洋芋、萝卜
桃花很红,梨花很白,渲染着一种暧昧不清的心情
风很轻,阳光若有似无
有人在前面小跑着归家,我也加快了步伐,把心里的阴影,留给了身后的大山
虽说所有现在的工作都以元旦为基点,开始了新的一年的部署,但在传统中,我们还没有过一年中最最热闹的新春佳节
这段时间只当是新旧交替的过渡期了,每天依然有属猴的新生命在诞生,只是走在马路上,我们已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背着背包,手提肩扛着大包小包的外来建设者,已开始成批成批地返乡了
他们带着一年的收获,也把江南水乡的风俗和祝福一起带回了家
这里虽不是一块遍地流金的宝地,但也是投资创业的理想家园,那句率先实现小康的口号已化为了现实,出门坐车早已不是新鲜事,虽说车市是降价声响成一片,但城市里的私家车却还是在快速增长
随便注意一下就能发现,那牌照上的英文字母早就成了三个了,照这样的速度下来,那牌照上的字看来得另想办法了,当然车多了也是方便,至于怎样上牌,或用什么方法也不是我们去想的
每逢春节,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都会相约到老师家玩
师母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师母得了青光眼,在我们没哔业时就看不清东西了,后来彻底失明了
老师对师母不离不弃,师母也尽量不依赖他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照干不误
看着年近七旬的老师和失明的师母,我不止一次提出要他们雇一个保姆,老师都不同意,说是自己能做就做,实在不行了再说
他们有一对儿女,可都不在身边,女儿在国外,儿子在深圳
可惜我自己家里也有老父老母需要照顾,不然,做学生的照顾老师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呀
他们其中的一个,曾做过我的学生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我开始沉迷口琴,后来就喜欢了笛子、萧、吉他,有着浪漫气息的乐器
在幽幽的旋律中体会着无言的心情
最初常常在自家的榆树下拿着一本翻的破烂的音乐书,翻来覆去地练习
沉浸在自己制造的音乐天堂,完全忽视了家人不忍倾听的痛苦,待到姐姐忍无可忍劈手把口琴从我的嘴角拿去,那一时才明白,自己生命热爱的东西,竟有好多好多的人不喜欢
血从嘴角渗透,渲染手指手背都是,连黄昏的庭院都有一种温暖的血腥气
乐谱究竟没有学会,只是在自己还能哼唱的旋律,熟练地用口琴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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